布拉每天都在开脑洞

佛系杂食爱混邪,搞CP就是要爽不接受指手画脚,墙头保质期平均三年,愿总能在下个圈相见。

【曦瑶】不仁 04

重生闹不清涣X重生病弱瑶,一个蓝大不停地问“阿瑶他究竟想怎样呢?”的故事。前言可能会有增补,如有疑问,请翻回第一章查阅。


  几天后,温家的修士又路过小院一次,草草地扫了一眼,不久之后整个小镇上的修仙之士消失得一干二净,似是对这个本就乏善可陈的小镇失去了兴趣。白天孟瑶去酒楼上工,顺便打听一些消息,蓝曦臣就躲在院子里练气打坐。孟瑶一时之间打听不到蓝家的消息,只从一些八卦的边角余料中推测蓝家的“余孽”已经找到地方休养生息,只得劝蓝曦臣暂且忍耐,以期后报。


  不知不觉,蓝曦臣和孟瑶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窝了四个月。他们一个是少年宗主,从小被族人门生仰望,一个混迹青楼市井,从小看尽嗤笑白眼。两人在小小的年纪都过早戴上一副面具面对世人,这次许是共同面对重大生存危机,对彼此竟轻易露出了真正的自我。


  蓝曦臣明白了孟瑶不像一开始表现得那样乖巧和顺楚楚可怜,相处日子一久,这只小兽就露出了又细又小巧的獠牙,在听到温家修士又做了什么欺男霸女的荒唐事时,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会露出冷淡讽刺的笑,伶牙俐齿不用就市井秽语就能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。


  孟瑶也知道了蓝曦臣并不总是一成不变的清煦温雅观之可亲,泽芜君款款温柔进退有度的表象下,有一颗顽皮的心。在听孟瑶花式骂人时,蓝曦臣明知不雅正,还是忍不住嘴角带笑,仿佛在鼓励小少年再张牙舞爪些。这位泽芜君酒量奇差,只一杯就性格大变,让灵力不足的孟瑶使劲浑身解数连哄带骗才把他关进屋里。第二天蓝曦臣酒醒后,面对在自己发酒疯时再次遭遇不测的门板的时候,露出尴尬又不失世家公子风度的微笑,孟瑶能把这个笑容珍藏一辈子,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。


  江湖上腥风血雨,小院里风和日丽,由于白天孟瑶必须去酒楼上工,晚上才是蓝曦臣和他相聚的时间。蓝曦臣按照承诺指导孟瑶练气,他没想到这个瘦弱少年不仅天资聪颖过目不忘,在修炼一道上资质也极佳,只可惜身体底子太差,又不像世家子弟早早开始练气,恐是成就有限。


  “可惜了……”在蓝曦臣又一次惋惜时,孟瑶打断了他。“泽芜君,我已经足够幸运,像我这样半脚踏入仙门的散修,连小宗门的外门弟子都不如,大多一生蹉跎,到终老连金丹也不能有。说到底,就连大世家的外门弟子也不是个个都能结丹的。”


  “阿瑶,不要再妄自菲薄,”蓝曦臣轻拍少年没有旧伤的右肩,“你不是什么散修,你会成为我蓝氏的内门弟子,这次回去我就禀明叔父,让族中长老把你收为弟子。”


  孟瑶没有搭话,也没有反驳,他不想去蓝氏,但更不想和蓝曦臣产生矛盾。


  他从小被要求戒喜戒怒,养成了一副冷心冷情的表象,端着一张乖巧笑脸,却总站在俗世之外。被从金麟台上踢下来后,他孑然一身茫然无措,一时之间只觉看不到前路,只有无数黑影围绕着自己带着讥诮和鄙夷窃窃私语。就是这个时候,他看见一张如皎月般温柔的脸,只用一霎黑影散去,雪也被月光晒融了。


  那个晚上,孟瑶救了蓝曦臣,蓝曦臣也救了孟瑶。小院里相伴的四个月哺育了孟瑶的野心,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可以鼓起勇气,去追求那些“本分”之外的事。


  小院子里的夜晚只有月光,他们练气到深夜却不敢点灯,年轻宗主和小小少年窝在黑暗的屋子里,像躲在一个安全温暖的小秘地。他们一呼一吸,无言无语,却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灵气运转、血脉跳动。在不打坐练气的夜晚,孟瑶会把母亲留下的那颗夜明珠拿出来放在桌上,在幽幽的珠光中,他们谈天说地,蓝曦臣会徐徐告诉孟瑶大小仙门的各种奇闻异事,讲姑苏蓝氏的行事风格和三千条家规,讲小时候在云深不知处和弟弟大闹冷泉的趣事,讲他之前在夜猎中遇到的各种邪祟和世间百态。在孟瑶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某些修士的迷惑行为毒舌讽刺时,雅正的泽芜君完全不会阻拦,反而笑眯眯地听着,不时揉一揉孟瑶柔顺的发丝,把他的发髻弄得乱七八糟。


  虽然把人比成动物有点不太雅正,但他觉得孟瑶像一只小猫,表面装得冷淡却充满了好奇和亲近之意。孟瑶总是偷偷看蓝曦臣,等他回看过去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偷偷溜走,让他忍俊不禁。在蓝曦臣指点修炼时,这小少年进境极快,每每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惊喜非常。这时孟瑶脸上就会写着“求夸奖”,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装作刚才那求表扬的小朋友不是自己。还真是个小朋友,蓝曦臣不禁心一软,这少年比自家弟弟还小两岁呢。


  想到弟弟,蓝曦臣心头一痛,从孟瑶打听来的信息里他知道了弟弟被掳去不夜天,后来就没有消息了。在这弟弟生死未卜之时,他明白自己不该沉溺在这个小院,但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,他修为不到,不能太上忘情,自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在孟瑶靠近时自作主张地多跳几下。蓝曦臣把这种感觉归结于移情,在思念弟弟担心家人之时天天和这个乖巧伶俐的少年相处,不知不觉就把他当成了弟弟一样宠爱。


  安逸的日子终是到了尽头,这天孟瑶下工回家,带回了聂氏、江氏、蓝氏三家联合起兵,共同讨伐温氏的消息。


  “三家大宗门还没怎样,倒是跟着摇旗呐喊的小宗门给起了个恢弘的名字,叫射日之征。”孟瑶撇撇嘴,看着蓝曦臣的脸色,没有继续讽刺下去。


  “阿瑶,”蓝曦臣表情凝重,“跟我走吧。”


  “曦臣哥,蓝宗主。”孟瑶咬着嘴唇,下定决心般地摇摇头,“我不能跟你走,我不想加入蓝氏。”


  看着蓝曦臣迷惑又有点受伤的表情,孟瑶快速组织好了语言:“曦臣哥,我其实是兰陵金氏金光善宗主的私生子,母亲是云萍城的花魁孟诗。”


  “那你打算去金氏认亲吗?”蓝曦臣虽不舍,但也知道不应要求孟瑶斩断亲缘,“金氏目前未卷入战端,你独身去兰陵,安全倒是有保证。”


  “我去过了,”孟瑶自嘲地笑了,“曦臣哥你遇见我之时,我刚从兰陵回来。也是天不佑我,到金麟台认亲那天正赶上金大少爷做生日,金宗主觉得我扫了兴,差人把我从金麟台丢下来了,你看到的旧伤正是那时落下的。”


  “金宗主真是……”蓝曦臣的雅正让他无法对别人的家事置喙,“事至如此,你仍愿投身金氏吗?”


  “不,我要去投效聂氏。”孟瑶仿佛要说服自己般地握了握拳头,“曦臣哥,蓝氏和江氏此前遭大难,这次射日之争,恐怕一时之间蓝江的目标是收复失地,而我,我想做得更多一些。”


  “昔年在云萍城的市井之间,即使是我这种寄身青楼的私生子也有三两友人。我有两个最要好的青梅竹马,一个叫阿福,是媒婆的儿子,另一个叫阿玉,是屠户的女儿。莲花坞的江宗主游侠之风平易近人,承黄老之术无为而治,云萍城的百姓都感念他给了我们还算平静的日子。但平民百姓的平静日子,太脆弱了。”


  孟瑶的头偏向一边,回忆起童年时光的终结:“阿福常帮人跑腿送货补贴家用,某次不知怎么沾惹了邪祟,死得莫名其妙。后来的确有江家的仙长来除了邪祟,可那又怎样呢,阿福已是回不来了。他娘少年守寡,只此一子心之所系,阿福走了,他娘也没活过那个冬天。阿玉他家有个肉铺,是贷了钱租来的,她阿爹阿娘能干,没几年债就还了一半。但天降横祸,某天几个路过的仙长一言不合大打出手,肉铺毁了,阿玉她爹也病了。她家失了营生又无法还债,有病人要看顾还有几个小的嗷嗷待哺,不得已又借了高利之债。最终她家也没撑过去,阿玉她爹和她大弟弟死了,阿玉被卖到外地去了,剩下的人也搬去他乡不知所踪。我身处贫民之间,邻里间的贫家小儿,活至成年者十无二三,这还是繁华的云萍城,还是在开明的江宗主治下。”


  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,天道无所谓仁,亦无所谓不仁,视人与刍与狗皆为一般,无非优者胜劣者汰。”小少年抬头仰望满天星斗,“可生为贫民,就活该为劣吗?没有资质修仙没有资格求天道,就必须与刍狗争食,烂在泥里吗?生为劣者,不顺天道,就必须死吗?”


  蓝曦臣怔怔地看着眼前瘦小却站得笔直的身影:“阿瑶,你这……你是在问道。”


  孟瑶转过头,不闪不避地看向泽芜君的双眼,野心的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起。“为人活不下去,为刍为狗亦活不下去,我替阿福阿玉问一条活下去的路。”


  小小少年身着白衣,声音轻柔却凌厉地劈开了凝重夜色。


  “我问道,问人道。”
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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